将近夜晚时分，屋外的巡逻队依然在寻找苏木的下落。
苏木不清楚伯恩和他手下那一帮弟兄有没有逃得掉，反正沐沐是通知到他了。
但就现状而言，凯提斯不会轻易杀人。
“不介意的话，吃点东西吧。”
“谢谢千岁婆婆一番好意。”
“哪里，粗茶淡饭，苏医生不嫌弃就好。”
干裂的窝窝头，架在锅子里蒸了一会。
可拿起来咬上一口，却依旧又干又硬的。
牧原城粮草紧张，民众能分到的粮食不多，基本上可以勉强维持温饱。
“瘟疫之前，大多数市民都是从事生产军备的工作。”
“集市上经常会有外国的商人出售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，毕竟牧原城百姓的收入水平也不算很低。”
千岁盯着眼前的小蜡烛头，似乎是在回忆过往。
她的左眼有一道伤疤，腿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的。
“千岁婆婆的眼睛。”
“都是一些令人难以回首的过往而已。”
她想了想，老年人总是很容易打开话匣子，只是有了一个话题，那么...接下来就是源源不断的话。
“我年轻的时候，是牧原城的一名治安官，平日里抓抓小偷，打打强盗，日子也算得上是过得去。”
“不过...因为当时的战争，人手不够的缘故，治安官也被强制加入到守城的部队当中。”
“那场战争让我失去了左眼和右腿，之后我就不干了，躺在家里哭啊哭，哭了很久，把我七十岁的母亲哭死了...”
“好在当时的城主大人还算有良心，一直出钱养着像我一样的人。”
“千岁婆婆还有亲人吗？”
“母亲早就埋了，至于我，谁又愿意娶一个又瞎又瘸的女人呢？”
苏木不语，这是千岁婆婆的事情，自己能做的。只能表示难过。
沐沐抱着窝窝头啃着，她除了讨厌大蒜和苦瓜的味道，其他的东西，只要不是很难吃，她都能表现出一副吃的很香的样子。
天完全黑透了，千岁婆婆打开窗户，满天繁星点点，几人的话题忽然聊到了羽弦的身上。
“那孩子，几年前跟着城主大人来到牧原城，羽弦姑娘是个好孩子啊，平日里没事的时候，会去大街上巡逻，抓捕一些流氓和罪犯，执行任务的时候，又总是告诫身旁的士兵，不能动民众的东西，打坏了要赔偿，周围的人都很喜欢她。”
“千岁婆婆和羽弦的关系很好吗？”
“那孩子，和我聊天的时候，总是把除暴安良，惩奸除恶这样的话挂在嘴边，或许是打听到了...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一名治安官，所以经常会来看我吧？”
“只不过啊...”
她坐在窗前，餐盘中小小的一块鱼肉没有动过。只是抬起头，盯着星星，看着一些星星闪烁，又看着一些流星陨落。
“苏医生，或许是迷信，还是什么的...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星星。”
“而那颗，很大的星星，就是羽弦，此刻的光芒已经很微弱了。”
“羽弦是好孩子，她沉溺于自己的理想中，无法自拔，可是...她追随城主大人，总有一天...她会因为城主大人而死，而那一天，似乎不远了。”
“那...千岁婆婆能看到我的星星吗？”
“有哦，就是那颗。”
千岁婆婆指向天边一颗很暗的星星。
“这就是你的星星，苏医生。”
“为什么会这么黯淡...”
“这说明，苏医生不求富贵，只求安稳，又或者...苏医生碌碌无为，平庸寡断。”
“但是...星星不会骗人，苏医生的星星周围还围绕着许多明亮的星星，真正的寓意，大概是苏医生会成为上位者，只不过...苏医生不会把自己摆出台面，只是暗地里掌握实权的人而已。”
三人聊到很晚，沐沐对他们的聊天不感兴趣，她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足够了。
深夜，保险起见，两人还是睡在了阁楼，苏木躺在干净的稻草上，继续观察自己的星星。
他转头看向沐沐，她正坐在月光下解除了伪装，喝着从城主府里偷出来的红酒来欺骗胃袋。
“你明明可以挣脱羽弦的手，可为什么要拖那么久？”
“为什么...我也不知道...”
“我想...大概是觉得羽弦小姐身上有着我没有的东西。”
“是什么东西？”
“不清楚...大概是梦想吧？”
“那沐沐有梦想吗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她双手捧着酒瓶，“吨吨吨”的喝着，可惜浪费了那么好的红酒。
“哥哥的梦想是什么呢？”
“是可以衣食无忧的生活下去，可是在莱克翁多，包括伯恩和克里斯的身上，我发现上位者想要决定底层人的生死真的是太简单了，所以为了能让我睡的安稳，至少也要混个城主当一当吧。”
“那哥哥的梦想，就是我的梦想，下次，挡在哥哥实现梦想道路上的人，我会毫不犹豫的砍掉。”
喝光了一瓶，她紧接着又从戒指中取出一瓶来。
“包括羽弦也是，下一次我不会再犹豫了。”
“虽然和我至今为止砍过的土匪，流氓不同，但羽弦和那些土匪有一个共同点，那就是太弱了...”
“太弱了你还挣脱不开？”
“嗯...因为我没舍得用全力。”
她喝光了第二瓶，检查一下戒指，却发现空空如也。
面包吃光了，红酒喝光了，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戒指，和苏木送给自己的佩剑。
沐沐心情有些不太好，她看起来醉醺醺的，拿起戒指左右捣腾，反复确认真的没有红酒了，索性一拳砸在了窗口上，将木板砸得粉碎。
“沐沐！”
“嗝...”
“你喝多了。”
“我没事。”
“去把窗户给人家修好，然后过来乖乖睡觉。”
她起身照做，找了几块木板，将原本破旧不堪的窗户，修理的焕然一新。
接着乖乖走到苏木身旁，瘫倒在他的身上，差点将弱不禁风的苏木给活生生砸死。
“你要杀了我吗？沐沐。”
“哥哥又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人。”
她似乎是困了，抱着苏木的胳膊往里面凑了凑。
“哥哥希望我杀掉羽弦吗？”
“无论是羽弦还是恩若，我都不希望她们死掉。”
“可是，这是羽弦自己选择的路，如果最后关头她没有回头的话，那就请你把她杀掉吧。”
“然后...和凯提斯埋在一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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